2020-10-23 15:26
儿童文学是21世纪以来最有活力、最富创造性并且体现了当代人文学精神内涵的文学类型,新的文学史必将对儿童文学的价值与成就作出新的评判。从儿童文学的内部发展而言,它在不断拓宽自己的疆域,不断发展出新的体裁类别,继而成为一种包容性很强的文学类型。我愿意在这样一种认知中来谈论“童年中国书系”所给予我们的启发。
《童年中国》书系 翌平主编 河北少年儿童出版社
“童年中国书系”直接将书写对象定位为作家的“个体童年经验”,这是一个极富诱惑力的选题,也定将一呼百应,激活当代作家的创作冲动。回忆性童年书写是现代个体写作的重要母题,然而,这一母题从未像今天这样得到如此广泛的关注,它已然成为一种创作风潮,并发展成为一种具有独特诗学特征的亚文类。它不仅深受儿童文学作家的青睐,成人文学作家也纷纷对这一创作体式表示出极大的兴趣。回忆性童年书写模糊了儿童文学与成人文学的边界,或者说,回忆性童年书写丰富了儿童文学的题材疆域和美学表现空间。
在中国,现代意义的童年书写是五四新文化运动的结果,“人”的发现和“儿童”的发现使得童年成为文学的宏大主题和叙事策略,儿童视角、儿童形象、童年生活作为新的文学元素被一代又一代作家所重视,另一方面,更有专门的视“童年”为美学原点的文学类型——儿童文学的兴起。童年是现代个体写作的重要内容,而不独是儿童文学的专利,有趣的是,当作家选择把个人的童年经验作为书写对象时,儿童文学与成人文学的界限立即变得模糊起来,尤其是随着现代童年观的普及,当儿童的主体性价值被充分认知,回忆性童年书写无论是以小说形式还是以散文形式呈现,二分法的儿童文学与成人文学的类型划分不再有效。在回忆性童年书写中,作家专注于个体经验,因每个人都是从童年走过来的,每个人都曾经是儿童,童年作为共通的生命经验便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彰显,“为儿童所写”与“为自己所写”合二为一。这正是“童年中国书系”最大的魅力。
这套书是儿童文学场域下的写作,也即,儿童文学作为一种思维方式在主导着这套书的写作——它要求作家在写作中有充分的对话意识,要求作家突破僵化的成人思维,充分理解童年的主体性作用,自觉唤醒童年记忆和童年特有的生命感觉,进而发现一个生机盎然的“新”的童年。这种“儿童文学意识”不应成为创作者的束缚,恰恰相反,“儿童文学”作为一种方法将有助于作家更充分地打开经验,写出视野开阔、展现童年生活应有的鲜活质地且不回避生活本身的丰富性的富有思想张力和艺术张力的好文章来。从接受诉求来说,这套书亦力图用实力写作实现它的理想效果——不仅为儿童读者所喜爱,也为成人读者所喜爱。
回忆性童年书写是一个“回过头来思想”的过程,是对已然事件的重构,是历史视域与当下视域的融合,是今天的“我”与昨天的“我”的对话,是今天的思想观念、情感诉求对从前生活的“照亮”,那么,对创作主体而言,无论他是儿童文学作家还是成人文学作家,当他自觉意识到儿童视角之于理解世界的方式,自觉将童年视为一种思想资源,自觉将一己的童年放在更宏阔的文化背景中去考量,那么,他就有可能将他的个人记忆转化成参与未来构想的艺术表达,从而经由写作安顿漂泊的灵魂,并给予今天的孩子以生命启示。
从儿童读者维度来讨论,阅读的过程即今天的童年和从前的童年的对话,这种历时性童年对话关系,极其有效地架起了代际桥梁,让今天的孩子看到父辈祖辈的童年景象。由于现代中国发生了时代巨变,今天的童年景象迥异于从前,代际沟通和文化传承也就变得尤其重要,因此,这种阅读也是文化意义上的“寻根”之旅。在童年这一共通的生命体验上,这种沟通往往卓有成效而又感人至深。那种贴近土地和自然并有着浓厚的传统人伦氛围的童年,那种虽艰难困苦却质朴坚忍的生活状态,对今天的孩子来说已然是一种传奇,其陌生化效应亦可在客观上吸引今天的读者。更重要的是,在物质主义、个人主义和科技理性甚嚣尘上的时代,历史童年景象将以亲切的代际沟通方式,以各种具有情感渗透力的故事,启发今天的孩子如何保持纯真的天性、如何重建人与自然以及人与传统文化的关系,并唤醒那代代相传的寻求幸福生活的恒久冲动。
(原标题:为自己写为儿童写为中国写)
来源:北京晚报 作者 李红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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